文／舞自在─【品味人間】
二○○八年十一月九日參加了由〈中國真佛宗密教總會〉所主辦的「第五屆台灣密宗國際學術研討會」，感覺收獲良多。今年的主題以「道、顯、密之生命倫理」為主軸，討論現代人必須認真面對的「自殺、墮胎、安樂死」等社會議題。這些攸關「生死」的議題和我們平常生活習習相關，因此今年的討論比起往年更加熱烈，參與者也人人聽得津津有味，一點也不冷場。
對於「自殺、墮胎、安樂死」生死倫理的議題，以前總覺得很簡單，尤其是佛教徒，人人都明白有「戒殺」的戒律，而「不可殺人」也是普世認同的觀點，總認為這些議題實在是沒什麼好討論的，如果有人來問「自殺可否？」、「墮胎可否？」、「安樂死可否？」，答案一定是「不行」、「不行」、「不行」，但是在學術界嚴謹的研究下，卻出來了很多很多的答案……。
倒不是說研究到最後是宗教變成贊成殺人、贊成墮胎或贊成安樂死，而是這些研究提供了很多更細微、更清楚的答案給了我們，其實這也是學術研究的特色，很嚴謹、很專業、很精細，也分得清楚。
例如「自殺」，一般我們都認為佛教不允許自殺，因為自殺就是殺佛，甚至在中國民間的傳說中，自殺者會下地獄進入「枉死城」。但是在原始佛教經典中，卻明文記載，世尊曾經允許三位比丘以刀自殺，並為他們授第一記證阿羅漢。這是因為這三位比丘，雖然他們的修行已經明白無常、無我，已經不受無明煩惱所迷惑，對於生死已經解脫，但是在世間的色身，仍然受因果業報所苦，他們的身體生病非常痛苦，已經讓這三位比丘無法忍受，並且擔心因為病痛會讓自己的修行有所退轉，因此請求世尊允許他們持刀自殺。在釋迦牟尼佛親自詢問，確認他們已經不會執著生死，死後不會落入輪迴，佛陀就特別允許他們自殺了。（詳細內容請見【雜阿含經】‧一○九一、一二六五、一二六六）
這例子告訴我們，「不能自殺」是佛教通用的戒律，但是也有些很特殊的情況之下，佛陀允許自殺，首先必須是這個人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，死後神識不再落入輪迴，才能允許。當然必須再次強調，這是很特殊的情況，不過也因為這個特殊情況讓我們看出，「不受後有」（不落輪迴）才是佛教看待「生命」真正的意義與價值，而非一味地執著肉體生命的存在。
在學術界的研究下，也發現雖然每個佛教宗派都反對墮胎，反對的理由也差不多，都是把母親腹中的胎兒（不管是幾個月大），都視為一個完整的生命。佛教認為母親腹中的胎兒已經具有情感與認知，也會感到痛苦，因此「墮胎等同殺人」，是犯戒的行為。可是很奇怪的是，大部分反對墮胎的佛教團體，卻認為墮胎後不會有嬰靈（水子靈）存在，當然就不會影響父母，因此墮胎後不需超度嬰靈。（詳細內容請參見聖嚴法師著，〈法鼓文化〉出版的《學佛群疑》一書）
在眾多反對墮胎的佛教團體中，只有《真佛宗》算是比較特別，因為《真佛宗》設有嬰靈供養及超度的法會，也認為嬰靈如果不加以超度安撫，將會有某種程度影響父母。（詳細內容請參見蓮生活佛著，〈大燈文化〉出版的《水子靈》一書）
「安樂死」這個議題在佛教界，認真說來則還未有定論，而且面臨的難題是實際執行層面上的困難。雖然，佛教反對殺人，也不贊成眾生在面臨生命的痛苦時，以自殺或殺人解決難題（前面所舉佛陀允許聖者自殺為例外），因為自殺或殺人並不能解決問題，業報因果仍在，只是把今世的痛苦無明延續，到下一代，或下下一代。儘管如此，我們卻很少看到佛教徒呼籲「反對安樂死」，因為照顧那些生不如死的絕症患者是飽受折騰的苦難家屬。這大概就是反對殺生的佛教，在面對「安樂死」課題時，卻保持沉默的原因吧！
面對安樂死抉擇的兩難，在本屆的學術研究論文中，則有學者大膽提出佛教團體應該朝贊同「消極安樂死」的方向討論，例如：撤去非自然的維生因素（如人生呼吸器、醫療措施、CPR等）。學者認為，這或許是權衡生命自主權與生命品質及家屬苦難之間的利弊得失，所能得到的最佳方法。當然，這是很創新的立論，還有很大的思考空間，不過卻認為這樣的大膽立論特別能激發出人們認真思考的意願。（詳細內容，請參見〈輔英科技大學〉尉遲淦教授於「第五屆台灣密宗國際學術研討會」所發表之論文〈佛教對安樂死可能有的看法〉）
時代在進步，環境也不斷在改變，就連醫療技術也不斷提升更新，因此現代人要面臨的生命倫理抉擇越來越複雜，佛教團體作為指引人們生命出口方向的指標，實在有必要時常辦理類似生命倫理方面的議題討論會，以釐清各種問題。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多多參加類似活動，不要和時代脫節了。
